【抹不去的岁月】五：我们要去珍宝岛 (褚爱群)
抹不去的岁月
作者：褚爱群
五：我们要去珍宝岛
这是尘封心底将近半个世纪的故事。
那是1969年3月份，我们刚刚下乡不久。就从农村大队广播里听到珍宝岛事件爆发……（这场中苏边界冲突是20世纪60年代，中苏关系破裂的高潮时一个重要事件，可以说几乎导致中苏两国之间大规模的战争。）当时，我们几个女同学听到这个消息，个个义愤填膺！一种去珍宝岛参军，当女兵，保家卫国的强烈愿望在我们胸中燃烧……
正月刚过，串门的人不多，千年古镇田庄台汽车站的票房，显得冷冷清清。我们三个女同学并排坐在票房的长椅上。记得当时我们都穿着退了色的绿军装，背着绣着：“为人民服务”的黄书包。一看就是知青的打扮，我梳着当年很时尚的短辫，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心里默默地想：这一走也许十年、八年再回来……想到这儿，就站起来和同伴们说：“咱们仔细看看这站台，等再来到这儿，也许这里会有很大的变化！”两个伙伴听了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用留恋的目光环视着这个千年古镇的小车站。沉着稳重的李雅萍梳着短发，若有所思的眨着大眼睛……王慧丽在那低着头一言不发。同样的愿望让我们再次走到一起。
后排右一是作者
车来了，我们奔到检票口，坐上了通往沟帮子的汽车，为了省点钱，我们坐的是敞篷车。虽然已是三月份中旬，但还是春寒料峭, 我们坐着颠簸的汽车，任寒风侵袭，但我们的心早已飞向那硝烟弥漫战火熊熊的战场。好不容易到了沟帮子……一下车就听到叫卖声“沟帮子烧鸡、沟帮子烧鸡……”我摸摸兜里的钱，还是拽着两个同学奔向卖馒头摊，买了十个馒头，又买了几袋小咸菜，放到书包里。然后我们向沟帮子火车站售票口走去，仔细看了看列车表，嘀咕一阵儿才排队买火车票。排到窗口，售票员问：“到哪？”我说：“到张家子。”“五角钱一张票。”我们买了三张票，很快上了火车。火车上人很多，连座位也没有。不一会儿就到张家子了。列车员喊：“张家子到了，到张家子的请下车。”我们三个人分散依靠着座位旁坐在过道上，微闭着眼睛装睡。火车轰隆隆地前行，过了大虎山车站，火车上的乘客渐渐少了，外面漆黑一片，也不知到了什么车站。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凑到了一块儿，我着急地说：“也不知到了牡丹江有没有通往珍宝岛的公共汽车？”稳重的李雅萍瞪我一眼：“车到山前必有路，别出声！”我们几个只好又装睡……
不知什么时候列车员查票走到王慧丽身边，王慧丽装睡，可列车员偏不依不饶要查票，她谎称票在别人手。列车员要她去取，她带着列车员向后面车厢走去，边走边喊：李长林，李长林……她这一走，剩下我们两个更慌了，急忙躲进厕所里商量，这可怎么办？一定会被列车员查出破绽。我们两个决定到下一站马上下车。又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火车停了，我们俩一下车，就懵了！车站稀稀拉拉的几个旅客，根本混不出火车站，我们掉头赶紧往回跑，这时列车员站在车门口说：“你们别上车了！”他与车下的工作人员打招呼示意一下，火车就轰鸣着从我们眼前驶过……
我们本来是心里装着强烈愿望，当女兵上珍宝岛前线参加战斗的，可眼下却像两个俘虏一样跟着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走进办公室。那个人问：“你们从哪儿来？”还是李雅萍沉着，她说：“我们从盘锦来。”那个人又问：“你们到哪去？”我抢着说：“我们想去珍宝岛，你不知道苏联想称王称霸侵犯我国领土珍宝岛吗？我们要参军，保卫祖国！”那个人一听笑了，“蛮有理，可你们太幼稚了，别说你们去不了珍宝岛，就是坐车到了牡丹江，那一片荒原冻也把你们冻坏了。我们车站早就接到列车上打来的电话，说有几个可疑的小姑娘上了火车，到哪一站下车请注意。没想到你们到这儿下车了！你们还有一个伙伴呢？”李雅萍喃喃地说：“她让你们列车员带去查票，就没回来。”“哦……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站吗？”我们互相对视一下摇摇头。那个人说：“这是开原火车站。你们小小年纪可不要异想天开，出门在外，你们的父母多么惦念你们…… 我们准备两张免费火车票，你们赶快回青年点吧。”在工作人员的开导下，我们感激地看着那个人，这是位四十岁左右，穿着一套铁路服，态度和蔼的叔叔……
没想到我们这些刚走出校门，加入知青队伍后的第一个决定，不，应该说第一次冲动的决定，就给铁路部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这让我们打心里产生了几分愧疚。我们又坐上了返回沟帮子的列车……
一路风尘，回到了青年点，我们谁也没敢声张。可王慧丽那天被列车员带走后，一直没见影儿，这到让我们俩非常担心。一晃三天过去了，王慧丽终于回到青年点。我们就像久别重逢的战友，紧紧地抱在一起，这次经历仿佛让我们生死与共的战友情更加深了。原来王慧丽在列车长的盘问下，说出自己是沈阳知青，但坚决没“供出”我们俩，结果她是到沈阳站下车的，回家住了两天又返回盘锦。
就这样我们当女兵、上前线、保卫祖国的愿望落空了，又重新开始了我们“战天斗地”的知青生活……
虽然当年我们没有去成珍宝岛，也没当成女兵去参加战斗。但是，我们青春时代一段经历却深深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
今天想起来，我相信当时像我们这样前往珍宝岛前线的热血青年绝不会只是我们几个，铁路部门可能也没少免费往回送人；这也许从另一个方面映衬了我们那代青年热血、纯朴、忘我、牺牲的一种精神吧。
(待续）
(本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 褚爱群 系沈阳四中六八届初一·三班下乡的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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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投稿《知青情缘》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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